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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Enchanted-魔法-
Author:既望
CP:初代雾云
Supplement:清水,正剧,半架空,短句,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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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个世界上进行呼吸作用共计25年。
25年零3小时46分。
我想补上一句“一个人”,但总归还是于心不忍。
自己不忍。
我抬头看见了升起的太阳,然后突然想起。
他说我的头发是阳光色,因为我出生在清晨6点。
于是我很遗憾地告诉他,那天黎明没有阳光。
我的出生多么绝望。
而他依旧笑嘻嘻,说,那是上帝要你去找自己的光源。
哪怕是人造光源。
他虔诚地把雏菊放在两块碑的中间。
说,你看,闪闪发光。
我说,看到了,愚蠢透顶。
那年他才7岁。
当然,我也7岁。
他活得笑嘻嘻,而我活得惨兮兮。
啊,只是以现在看过去。
也许也会是以未来看现在。
我活得惨兮兮。而他活得笑嘻嘻。
面前的冷咖啡依旧香气扑鼻,我想。
知足常乐。对于此的信奉,有增无减。
所以从过去到未来的每个“现在”。
我没什么可以抱怨。
我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笑口常开。
我在这个世界上进行呼吸作用共计25年。
25年零4小时12分。
我活得很好。
希望从未和我见上哪怕一面的母亲。
“活”得也很好。
我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
骨节弯成的弧度我觉得并不好看。
但他们说我的一举一动很是优雅,名符其实的贵族。
对此我不置可否。
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我不过,是一个在家人死光了之后被贵族收养的。
普通平民。
睡眼朦胧的侍者这才记起。
走过来把快要熄灭的蜡烛吹灭。
而我也才记起。
我应该在这时,对自己说一声。
生日快乐。
我从不觉得我应该有假期。
无论什么时候,哪怕一天。
可是当我在侍者无奈的眼光中收拾好文件时。
却突然想,去他的情报局。
因为我看见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下,有那么两个孩子。
男孩、女孩。
男孩手里握着的不过是路边的普通野花。
女孩并不算长的头发梳成的不过是普通的辫子。
可是当男孩把红色的小花插进女孩亚麻色的头发里时。
当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拉在一起时。
还有什么,是普通的?
两个小小的孩子,他们周身的光芒。
足以刺痛某些人的双眼、内心。
比如我。
出身在没有阳光的黎明的我。
没错,我记得。我全部都记得。
如同那天的清晨。
我的童年一片灰蒙。
先是母亲,难产而死。
接着是家里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
死因离奇。
所有人都说。我不祥。
我的出生给我的家族带来的不是喜悦。哪怕丝毫。
相反,只有无尽的痛苦、恐慌。
就像。
被女巫施了魔法。
黑魔法。
但是,我的父亲不信。
他爱我胜过爱他的生命。
他在刺骨的冰冷中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用身躯挡住了所有向我刺来的利刃。
他说,他爱我胜过爱他的生命。
而他,最终用生命向所有已死之人证明了这点。
如果没有父亲,我想我无法活下去。
被杀,或者自杀。
可是我终究没有了父亲。在7岁那年。
没有了任何人,任何支撑。
父亲不相信魔法,我也不信。
没有魔法。没有奇迹。
因为我不信。
不出意外的话。
我的生命会终止在那年秋天。
在那片本因种满了麦子,但却布满了坟墓的地里。
然而,只是意外。
他出现了。戴蒙·斯佩多。
我被马车带起的沙尘迷了眼。迷了眼。
可我不管。我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谁在乎从马车里下来的是贵族还是乞丐。
——别说乞丐坐不上马车。
你看我。
——嘿,你在做什么?
他问。
做什么?做什么。
——你管不着。离我远点。
我说。
语气不善。
也许他会聪明地转身离开。
也许他会给我一巴掌再聪明地转身离开。
总之离开。
可他伸手按住了我的手。
我被迫停止动作。抬起头来打算看他一眼。
不说话。
于是他说。
——你在给自己挖坟墓。
我一愣,然后偏头。
重复那句。
——你管不着。离我远点。
他反倒笑。把手里的雏菊晃了晃。
——你看它开得多好。
我没看。
——只是现在。
——现在就够了。他继续笑。
——谁会在乎它过去所经历的苦难。
——谁会在乎它未来会枯萎的模样。
——我们看到的只要现在。
——这样就好。
我快速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
这个人,不像孩子。
而他年纪看起来明明和我差不多。
——呐,知道吗?花不只是用来放在坟头祭奠的。
我终于抬头。表示不解。
根据我看到的,花被采来只会放在坟头。
他还是在笑。
他这么一会所花掉的笑,怕是我这辈子也用不完的。
说真的,我不确定我是否会笑。
他折下一朵花,放在了我的耳际。
——还可以这样。你看,有多美。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呆呆看着他的笑颜。
然后扯下那盛开的花。
——我不需要怜悯。不配。
——是我不配?还是你?
——是我不配为你戴上这朵花?
——还是这朵花不配戴在你的发际?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没有你的意思。
他还在笑。就这么笑。
一直笑。
——你的发色很漂亮。你出生在清晨?
——……嗯。
——那就对了,是阳光色。
——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没有家了。
我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废墟。
——前天我的家就没了,昨天我才把父亲葬了。
——就在母亲旁边。
——我没有家了。唯一的。
——呵,那好,换个说法。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他笑。他笑。他笑。
他对我笑。对我笑。
——你的笑很美,可你不是人造光源。
——如果你不怕死。
——我跟你。
他虔诚地把雏菊放在两块碑的中间。
说,你看。
——你适合去情报局工作。
——哦呀这可不一定。我说不定只对你的事情比较敏感。
——那……我去。
对于这个世界的无知,我需要用情报来弥补。
用你的笑。
弥补我沉浸在痛苦中所积累的无知。
我看看表。
我在这个世界上进行呼吸作用共计25年。
25年零10小时19分。
秋天。就算是下午,太阳也不热烈。
法国梧桐的落叶几乎覆盖了整个街道。
孩子们还在奔跑。
身形多么轻盈。
笑声多么清脆。
路过花店的时候我买了雏菊。
准备回……家。
就说是家吧。
为了那两个孩子。
正因为经历过。
那份痛才被刻在心里无法磨灭。
如果说痛是存在的证明。
我宁愿。
没有存在。
可我的确存在。的确痛。
的确没有办法抹去那份痛。
所以至少。
别再让他们痛。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昏暗的路灯也有它应有的暖意。
他带着两个孩子在路口张望。
孩子还小。
他一手牵着一个。
孩子的小胳膊被拉直。
想来并不好受。
我离他十步之遥。
路灯照出我的身形。
然后他笑。
——亲爱的,生日快乐。
左边蓝发的孩子也笑。
——妈妈,生日快乐!
右边黑发的孩子瞪了蓝发小子一眼。
然后转头看向我。
认真地说。
——爸爸,生日快乐。
他还是笑。
眼中混杂的感情辨不出来。
但是很暖。
很亮。
我走近一大两小。
折下一朵雏菊。
像他当年一样,恶作剧般的。
放在了他的发际。
他也一愣。然后笑。
——亲爱的,我们在一起有18年了呐。
——你说,这是不是一场魔法?
——从我们相遇开始,到现在。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到四个人。
——不是。
——我不相信有魔法。
——就算有,魔法也不能左右世界上的事物。
我抱起黑发的小家伙。
向家走去。
天冷了。
——喂。
——我与你的相遇不是因为魔法。
——因为这件事,它本身就是魔法。
我转头示意他跟上。
于是看见他。继续笑。
我在这个世界上进行呼吸作用共计25年。
25年零15小时09分。
两个人。
四个人。
Enchanted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