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带着真琴走进他家时,刚好遇上高中生放学的时间,他们曾经无数次像现在这样一前一后走进这幢房子。
“真琴,对这里有印象吗?”遥转回头来看着真琴,问到。
“……”真琴向四周看了看,干净整洁的空间,很普通的屋子——他实在是想不起在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回忆。“……抱歉啊,遥……可能真的,没什么可以让我想起以前的事的东西了……真是,对不起……”
“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真琴,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遥直视着真琴,眼里带着怒意。
真琴对遥的表现有些吃惊,但他随即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笑着说:“我会继续努力的!”
遥点点头,恢复一贯的表情。他拉起真琴的手带着他一边向里走,一边说着以前的事——
“这里是厨房,以前你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和我一起吃烤青花鱼。”
“那边是浴室,你还记不记得我喜欢每天早晨都泡在浴缸里?”
“然后是卧室,你有时候会留宿,和我一起在房间里写作业或打游戏。”
“客厅在后面,你和我,还有怜和渚四个人以前经常在那讨论游泳部的事。”
遥说得有些急躁,仿佛并不想听真琴的回答。虽说真琴才“重新认识”遥不久,但他依然看出现在的遥和平常淡漠的他有很大不同。
真琴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
什么都想不起来。无论是遥还是家人,他们说的,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在大学里出事后就完全丧失了记忆,单方面的遗忘让自己对他们充满了歉意,甚至说是愧疚。
以前最亲近的人在他看来都是要重新认识的陌生人,他们对自己表现出的善意让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接受;他们说着以前的事,自己出了拼命记住别无他法。遗忘的过去和空白的未来,真琴在夹缝中难受地喘不上气。
他想尽可能地了解自己的过去,却又怕在他们失望的神色中崩溃。
这样的矛盾让他说不出话。
不知何时遥已经停止了说话,他带着真琴进入卧室。
在真琴疑问的目光中,遥翻出了多年前的相册。
“这个,是你帮我保留的。现在用上了。”遥把相册塞到真琴手里,示意他自己翻。
真琴心情复杂地翻看着照片,大概是按时间顺序排列好的,里面有许多人,但出现最多的还是他和遥两人。
遥坐在真琴身边默默地和他一起看着那些被人遗忘或被人铭记的过去,他显得很平静,比起心情沉重的真琴,甚至可以说是淡然。
真琴翻到了高中时期的照片,两人与现在看起来基本没有差别。
真琴注意到有一张照片里没有人物,只是一片海滩,应该是前几天去过的地方。
“遥,这个……?”
“离家不远的海滩,几天前我和你去过。”
“啊,这个我记得,但是,它有什么特别吗?”真琴一脸茫然地看着遥。
遥沉默了一会。“你对我说过‘我喜欢你’,就在这里。”遥用手指了指那张照片。
无视真琴惊讶的表情,遥起身准备走开。
“遥!等等!”真琴急忙拉住遥的手,“……我们……我们是恋人?”
“……现在不是了,请忘记刚才的话吧,我不该说的。”遥回头看着对方,抿紧嘴唇。
“……对不起,遥……我……”真琴低下头,但并没有放开遥的手。
遥见状蹲了下来。
“真琴,”他语气清冷地开口,“其实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也没关系。”
“遥?”真琴抬起头。
“我认为,即使是一个全新的真琴,也不是一个害怕面对的人。所以,全部从新开始就好。”
“……你不怪我吗遥?我的失忆对你来说——”
遥用简短的吻回答了真琴的问题。
——“全部”,包括“我们”。
FIN.